那场惊心动魄的“开箱”疑云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在林瑶心中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。
她蜷缩在幽暗的囚笼中,警惕性提到了最高。
箱子外的世界似乎恢复了“正常”的运输节奏——车辆的行驶、转弯,偶尔的颠簸,以及不同路面带来的不同震动反馈,都通过紧贴着她身体的木板传递而来。
然而,安宁总是短暂的。
不知何时,一股沉重的压力从箱子的一侧传来。
起初只是轻微的倚靠,但随着车辆的晃动,那股力量越来越大,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巨人正将整个身体压在她的“庇护所”上。
林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一侧的箱壁在轻微地向内弓起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
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如果箱壁被压塌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
她努力地将身体向另一侧蜷缩,试图给受压的箱壁留出一点缓冲空间,但这在极度狭小的空间内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每一次颠簸带来的挤压,都像一把重锤敲打在她的神经上。
冷汗再次浸湿了她的头套,她只能在心中无声地祈祷,祈祷这“野蛮的邻居”能尽快被移走。
幸运的是,在持续了令人窒息的十几分钟后,那种几乎要将箱子压扁的力道终于消失了,只留下箱壁上可能已经存在的无形伤痕,和她更加疲惫的身体。
波折并未就此结束。
当车辆似乎驶入一片开阔地带时,一阵密集的、细小的敲击声突然从箱子顶部传来。
紧接着,一股潮湿的、冰凉的感觉透过箱盖的缝隙渗了进来。
下雨了,而且雨势似乎还不小。
林瑶的心沉了下去。
她感觉到有水滴开始滴落在她的头套上,然后顺着头套的弧度滑落,冰得她一个激灵。
虽然只是几滴,但对于身处幽闭环境、感官被剥夺的她来说,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麻烦。
水如果渗入过多,不仅会让她感到寒冷和不适,还可能影响到那些对潮湿敏感的金属部件。
她努力地想将头部歪向另一侧,避开那可能的漏水点,但颈部的项圈和背祷式的束缚让她几乎无法做到。
冰冷的水滴持续地、不紧不慢地滴落着,每一滴都像敲打在她的心上,加剧着她的焦虑。
万幸的是,这场突如其来的“洗礼”并没有持续太久,雨声渐歇,潮湿感也不再增加。
但头套上那片湿漉漉的冰凉,却成了新的不适来源,时刻提醒着她刚才的狼狈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当雨水的困扰刚刚消退,一种更加难以忍受的折磨接踵而至。
一股奇怪的、刺鼻的气味,如同无形的毒蛇,通过箱体的缝隙和她的呼吸管钻了进来。
那是一种混合着化学品、腐烂物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臭的气味,浓烈到让她胃部翻腾。
口塞的存在让她无法呕吐,只能强忍着那股直冲脑门的恶心感。
这气味从何而来?
是车辆运输了什么特殊货物?
还是她所在的仓库环境本身就如此恶劣?
她屏住呼吸,试图减少吸入这种令人作呕的气体,但这在依赖呼吸管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每一次呼吸,都将那股恶臭带入她的肺部,让她担心这气体是否有毒,长时间吸入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。
这种来自嗅觉的无形攻击,比之前的物理冲击更让她感到无力和不安。
幸运的是,和之前的意外一样,这种令人窒观的异味在持续了一段让她度秒如年的时间后,也逐渐减弱并最终消失了,仿佛车辆终于驶离了那片被污染的区域。
一次又一次的意外,一次又一次的“虚惊一场”,林瑶感觉自己像是在惊涛骇浪中漂泊的一叶扁舟,时刻面临着倾覆的危险。
她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,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。
长时间的蜷缩和束缚,让她的血液循环变得不畅,四肢末端开始出现麻木感。
但与此同时,她心中的那份期待也越来越强烈。
她能感觉到,或者说,她坚信,定时锁的指针正在一格一格地接近那个最终的刻度。
每一次车辆的震动,每一次箱体的晃动,在她听来,都像是自由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。
她开始在心中默默倒数。尽管她不知道确切的剩余时间,但她能凭借一种模糊的直觉,感受到那解放时刻的临近。
最后这段旅程,充满了各种无法预料的“插曲”,仿佛是命运在考验她的决心和耐力。但每一次她都挺了过来。
现在,她只需要再多一点点耐心,再多一点点坚持。
箱子外的世界,依旧充满了未知。但箱子内的她,已经将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了那个即将发出清脆声响的小小机械装置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