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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天的忧思留到了夜里才在想。
现在不再是夜了，我被耀眼的阳光叫醒。
昨天傍晚的经历让我选择阅读别人的故事舒压，可好像太过放肆自己了，我擦去嘴角的口水才在恍惚中发现，自己趴在寝室的桌子上睡着。
“呃啊——”我收缩背肌伸了个懒腰，“感觉就像是喝了很烈的酒一样。”
即使肌肉得到了放松，神经还是晕乎乎的。
我彻底拉开窗帘，晃眼的阳光把我照了个清醒，揉了揉疲倦的眼，习惯了光线后我甚至能看清在光中舞动的微尘，形成的气溶胶让阳光也有了形状，像是刺穿了阴霾的长矛，直直插在桌面上的合照。
那张巴别塔的博士于特蕾西娅的合照。
当我拽住照片的一角想要拖走，它就好像真是被矛钉住，阻止我将它取下。
我看向桌面的已经息灯的液晶屏，黑色的屏幕像一面倒映着我的镜子，有点邋遢的我，看着像是一副颓废样。
可当我对着屏幕微笑时，好像一切也并不那么压抑。
昨日我总觉得花圃不再是花圃，自己也不再是自己。
但事实上，只是因为我的经历和情绪被附加于那些事物之上，才让它们显现出本不具备的含义。
所以花圃也可以只是花圃，我也可以只是我。
我看清，我不再被自我蒙蔽；我选择，我是自己想要成为的人。
“所以哪里是照片拖不动呢……”
我自嘲地感叹，夹住照片的手指再次用力，没有任何阻力能让我取不下这张照片，而在我手中的也只是一张照片。
这是一张过去的合照。
值得留念但不值得成为阻碍，我将它收藏在抽屉的相册中，我在未来肯定会时不时想掏出来看看的，但也只是会看看而已。
啪！相册彻底闭合，像是一扇沉重的门被完全关上。
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：“呼——不过昨天我们分开时气氛好差…今天能找到机会再和她聊一次吗……”
突然又感觉有点压力了……
不过生活还得继续，我按下了电源键，将昨天点开的网页关闭，查看今天还有什么工作。
“阿米娅发的消息好多……”看着通讯录里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我的手不由得颤抖，“真希望自己看不懂这代表什么……”
咚咚咚！在我烦恼时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
是阿米娅的声音：“博士，快要下午两点了，我们今天得和委员会代表开会的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我震惊地再看了眼时间，绝望地一拍额头，自己因为昨天熬夜睡得太晚，难怪消息会堆积如山，都不知道这时再去做还来不来得及。
“博士，你怎么不说话，生病了吗……？”
我用幽怨地声音回复门外的阿米娅：“没什么大碍，只是快死了而已。”
“呵呵～这种玩笑你还是开给我听吧，阿米娅会当真的。”
伴随着淑雅女声，房间的投影仪亮起启动的红灯，粉发女性的身影逐渐趋向清晰，自光中降临。
不同于我还稍有尴尬，她的表情自然，保持优雅的微笑，站姿的端庄：“看见你精神状态这么好我就放心了。”
我摸了摸脖颈：“这也算好吗？”
“当然，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是会在不自觉中外显的，”她轻缓地点头，“甚至还能推测，是因为人事物中的哪一种而发生的改变。”
“这么说，你还看得出来我是因为什么？”
她遮面轻笑：“不知道，但肯定不是因为你的新发型。”
“哇！”我害羞地拼命压低膨起的头顶。
“博士，特蕾西娅小姐，虽然很高兴看见你们能这么开心，可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哦。”
阿米娅再次敲门提醒，我应和几声，急急忙忙地跑入卫生间洗漱，寝室里出来的嬉笑声令我更为面红耳赤，撑在水槽前，镜子倒映我的表情是那样狼狈。
我无奈地叹息：“怎么搞得好像只有我会因为昨天的事尴尬啊……”
突然出现的奇异灵感让我发觉了另一件事。
“感觉她好像不是单纯的没在意而已……”
她开始能主动和我开玩笑了。
“阿米娅还说我们聊得很开心。”
之前我们虽然也有亲密的互动，但只有一种僵持着的距离感。
“就好像她说的一样，她的精神状态也发生了变化。”
我听到了卫生间的门前有脚步声，下意识地看向门口，那粉发的女性微笑着与我对视。
我不想对自己看见的东西，有过分夸张的形容，但我的确感受到了一种，前所未有的的感受。
眼神的互换像是信息的传递，像是情感的共享，像是……精神的接吻？
我们之间保有距离，门框外是恬淡温暖的她，门框内是暂且迷茫的我，可就像是阳光能诱发花朵开苞，她的眼神，也诱发了我心里对于美好的察觉。
像是一种幸福感，感觉什么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。
“因为我们想明白了，我们有答案了。”
女性嫣然一笑，似暖色的春花。
可我们是指谁？
我和她？她和阿米娅？又或是还有哪个“我们”吗？
困惑太多，越是思考，困惑就越多。
所以我停下了漫无边际的思考，着眼于当下，不去猜测，而是感受此时此刻的情感。
深思熟虑的人生或许理性而安全，但一定不够幸福。
因为这样感受不到此刻的温暖。
我也朝她还以微笑：“太好了。”
我满足地转回头想要洗漱，可一面向水槽，我就看见上方的镜子显示出了我怎样的笑容——和她一模一样的笑容。
或许只是人脑的镜像神经元，让我不由自主地去模仿对方的表情，但我想给一个更浪漫的答案。
“因为我觉得这样做更快乐。”
工作上我需要有个准确的答案，可现在尚且是我的生活，所以就给自己一个能更喜欢的答案就好了。
我的手脚因为情绪而变得轻快，而更没令我想到的是，我听见门框外，那淑雅的声音以她的方式催促着我。
“可别让我和阿米娅等你太久哦。”
因为我想一起出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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