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卫东和张小佳各自回了宿舍。十一点,各宿舍楼的灯光同时熄灭。
郭道林站在球场边,看了看手表,对保卫处胡处长说道:你的人准备好没有?
记住,这是非常时刻,要以教育为主,不要轻易发生冲突。
实在闹得厉害的学生,记下名字,明天扣发毕业证。
胡处长知道离别之夜有许多毕业生将疯狂发泄,因此提出了特别保卫方案,动员了各系有威望的老师,分散到各楼层中控制事态。
排球场东面的政法系和传媒系男生楼最先发难,一只水瓶不知从哪个窗口扔了出来,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。
就像一个信号弹,离别之夜的狂欢开始了。
509寝室,蒋大力吃了兴奋剂一般,朝窗外接连扔了好几件东西,刘坤也跟着将饭盒扔了下去。
胡处长尖利的声音在楼底下响起:谁扔的,不想要毕业证了?
胡处长这种威胁每年都要响起,学生们对此充耳不闻,回应他的是所有窗口飞出来的各种杂物。
很快,球场另一侧的女生楼也开始响应,女生尖锐喊叫声如轰炸珍珠港的日本飞机,将沙州学院的天空刺得千疮百孔。
骚乱持续了几分钟,窗口扔出的杂物渐渐少了。老师们开始在宿舍楼各个房间里穿梭,苦口婆心地劝告……
第一波狂欢结束了。
蒋大力意犹未尽,等到守在宿舍的民法老师一走,对侯卫东道:东子,发什么呆,你的桶还没扔出去。
侯卫东不想让人瞧出情绪上的异常,笑道:等老师们走了,我来当发起人。
陈树鬼点子最多,他溜出了寝室,一会儿就提着两个暖壶进门,大声笑道:
胖子攒了两个暖壶,准备等会儿再扔,我把它偷了过来。
教师们在楼里待了半个多小时,看到同学们安静了下来,陆续离开了学生楼。
胡处长站在郭道林身边,道:郭副院长,您早些休息吧,看来今天晚上没什么大事了。
郭道林摇摇头:再等等。
他不走,所有老师也就不好离开,都在球场上等着。
侯卫东伸出头,借着路灯,见到楼下一片狼藉,全是砸碎的破桶烂瓶子。他抓起自己用了四年的饭盒,使劲朝窗外扔去。
蒋大力见侯卫东动手,跳起来,抓起陈树偷来的暖壶就扔出窗外。
陈树个子虽小,却是一个不肯吃亏的角色,骂道:蒋光头,给我留一个。
第二波狂欢又被点燃了。
隔壁传来了胖子杀猪一样的吼声:他妈的,谁把我的暖壶偷了?
……
直到所有声音渐渐停歇,郭道林紧绷的脸才放松下来,抬手看了看表,不动声色地道:12点15分结束,和去年差不多,老师们可以回家休息了。
第二天上午,509寝室的侯卫东、刘坤、蒋大力等人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。
他们刚从学生处领了毕业证,从此将告别大学校园。
出门之际,蒋大力仰天大笑:深圳,我来了,我征服。
侯卫东藏着心事,没有如此豪情,对刘坤道:我们两人还会在益杨见面。
刘坤理了理西服和一丝不苟的头发,道:我家在县委家属院,你一定要来找我,不然我会生气。
大家提着物品出了男生楼,踩着乱七八糟的碎片来到了操场。
这里停了许多大车,前车窗醒目位置有到东阳、沙州等城市的牌子。
侯卫东看见张小佳提着包从女生楼出来,便赶紧迎了过去。
所有同学都在寻找各自要坐的汽车,一时也顾不上告别。
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,这一届学生离开,很快就会有新一届学生补充进来。
侯卫东穿了一件洗得干净的白色T恤衫,蓝色牛仔裤,腰上系了一条宽宽的牛皮带,魁梧健壮的身材,根根直立的短发让国字脸显得很精神。
张小佳穿了一条淡红色长裙,自豪地牵着侯卫东的手。
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同学,看到这对幸福的恋人,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。
当客车开出了学院大门,车上同学都沉默了。
从此以后,大家就不是沙州学院的学生了,再也没有系主任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追着成双结对的情侣。
而学院退休老院长那一句只许排排走,不准手牵手的名言,更是随着缓缓驶离的客车而永远地留在了沙州学院里。
出了学院大门,车上所有人就要踏入社会,不再是学生的身份了,对于许多还没准备好的人,很快就将迎来现实社会的无情打击。
益杨县到沙州市并不太远,客车也就是三个小时的车程,中间要经过一个叫东洪的小镇。
从益杨到东洪是宽阔的一级路,而过了东洪这个有些破烂的场镇,就是一条弯道多、狭窄且路面情况很差的土路。
当车在土路上颠簸摇晃的时候,侯卫东对着靠在肩膀上的小佳道:沙州是工业强市,又是益杨、吴海、临江、成津四个县的顶头上司,经济这么发达,为什么这条公路烂成这样?
小佳对这些事情没兴趣,懒洋洋地说道:东洪是小镇,修条公路过来没有多大用处。
侯卫东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条公路,心中暗想:为什么沙洲到东洪的公路这么破烂?
要想富,先修路,难道沙州市领导不知道这个道理?
这个问题盘旋脑海,竟然将拜见未来岳父母的恐惧压了下去。
沙州市是区域性中心城市,面对着拱卫着自己的四个县,一向是居高临下的态度。
侯卫东心想:这是沙州人傲慢的表现,也是他们的狭隘之处。
离开学院前,副院长郭道林曾经召集了校学生会即将毕业的干部谈话,语重心长地说道:沉心做事,不耍小聪明,或许短时间要吃亏,但是厚积薄发,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侯卫东当过多年班干部,大学还是学生会副主席,听过太多的演讲和教导,类似的话也听过不少,可他对这几句话记得特别清楚,自己都感觉很奇怪。
三个小时以后,大客车进入了沙洲城区。
宽阔的柏油马路,绿荫如盖的道旁树,林立的高楼,飞驰而过的小轿车……侯卫东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。
从客车站出来,两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上走了十来分钟,再钻进一个小巷道里。
约摸走了二三百米,小佳停住脚步,用手朝前指了指:前面灰楼就是我家。
侯卫东忐忑地问道:你爸妈真的很厉害吗,若是他们不让我进门怎么办?
小佳心里也没底,上一次被父母发现侯卫东假期里写给她的那些情信,高堂会审后明确表达了反对意见。
这一次没跟父母商量就将侯卫东带回家,真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……
我先上去探探情况。小佳背着一个小包上了楼,将侯卫东一个人丢在了楼下。
工厂的家属院,所有住户都在一个单位上班,彼此十分熟悉。他们见到一个陌生人提着旅行箱站在楼道口,都好奇地上下打量侯卫东一番。
过了一会儿,小佳从楼道上走了下来,脸色很难看,道:他们让你上去。
态度如何?
不好!他们听说你分到益杨,坚决反对。
侯卫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,嘴唇干燥得厉害,咬咬牙说道: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去,不管是什么情况,我都要面对。
想到暴风雨即将来临,小佳脸色颇有些沉重,漂亮的眉毛拧在了一块,她紧紧握着侯卫东的手,用坚定的语气说道:不管发生什么事,我们都不会分开,你和我都要有信心。
两个人走到三楼,301室的房门虚掩着,侯卫东跟在小佳身后走了进去。
八十年代国营单位的家属楼,大多属于大卧小厅小厨小卫的户型,进门就是客厅,小得连沙发都摆不下,只能放一张餐桌当作饭厅。
穿过狭小的客厅就是宽敞的主卧,除双人床外还摆得下沙发、电视,一般招待客人也在这里。
单位分房要论资排辈,三口之家能分到一套六十多平米的二室一厅,代表着单位效益还可以,拥有这套房子的人在厂里也混得不错。
主卧的房门敞开,一对中年男女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。
侯卫东进屋放下箱子后,大大方方地走过去,态度恭敬地说道:张叔叔,陈阿姨,你们好。我叫侯卫东,是小佳的同学。
张小佳的父母没有拒绝侯卫东进屋,却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。侯卫东作完自我介绍以后,夫妻俩仍然不发一语,让他尴尬地站在那里。
屋内空气就如凝结一般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张小佳看到恋人被父母晾了起来,心里很不舒服,搬过一把椅子,对侯卫东道:你坐。
侯卫东坐在沙发对面,张小佳又给他递了一杯水。
对于女儿的行为,夫妻俩视若不见。
侯卫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红塔山,抽了一支出来,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:张叔,抽烟。
张远征扭头看了一眼妻子,见她没有反对,再看了看女儿殷切的目光,便接过了侯卫东递上来的香烟。
侯卫东早有准备,掏出打火机。
1993年,这种打火机还没有普及,还是侯卫东的高中同学从广东带过来的。
他啪的一声打着火,恭敬地伸到了张远征面前。
张远征点了烟,暗道:这个男孩子从相貌到谈吐都很不错,只可惜他分到了益杨县。单凭这一点,他就不可能成为我的乘龙快婿。
张小佳是独女,分配到沙州建委下属的园林局,干上几年,还有机会调到建委机关去。
有一个好工作,找一个好丈夫,一家人生活在经济发达的沙州市,算得上其乐融融了。
可是,侯卫东的出现,打乱了夫妻俩编织的完美计划。
陈蓉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,啪地打开了一扇窗户,道:不准在屋里抽烟,呛死了!
陈蓉不过四十来岁,依然风姿绰约,她不能接受女儿嫁给益杨人,是缘于自己的经历。
年轻之时,陈蓉是小县城的宾馆服务员,张远征出差住宾馆时对她一见钟情。
张远征来自沙洲这个地级市,长得又相貌堂堂,陈蓉对他也很满意。
两个人迅速相恋、结婚。
可是,接下来调动工作的惨痛经历,却让他们苦不堪言。
从小县城调到沙洲市,在户口管理严格的年代,没有特别硬的人脉关系,几乎不可能办成。
夫妻俩长期分居,想见一面至少要等一星期,本就收入不高还要花很多钱在交通费上。
直到有一次陈蓉来沙洲探亲,在家属院遇见张远征厂里的党委书记,聊了几句。
那位书记姓潘,态度很和蔼,知道了陈蓉的难处后,答应帮他们试试。
两口子欣喜若狂,当晚就买了好烟好酒到潘书记家登门拜访。
潘书记办事效率相当快,不到一个月,陈蓉就迁来了户口,进厂和张远征成了双职工。
夫妻俩在家里设宴款待潘书记,席间觥筹交错,都喝了不少。潘书记的眼光总是贼兮兮地在陈蓉身上打转儿,让张远征心里直敲小鼓。
没多久,潘书记把陈蓉叫到办公室,说她个人形象好,又干过宾馆服务员,酒量也不错,打算把她调到厂办室,问她愿不愿意,最好回家跟丈夫商量一下。
看到潘书记那意味深长的眼神,陈蓉的心怦怦直跳,她点点头,逃也似的离开了厂办公大楼。
陈蓉回到家跟丈夫一说,张远征沉默半天,缓缓说道:多少人想进厂办都去不成,这样的好事儿凭啥落在你头上?我看潘书记是想打你的主意。
陈蓉的脸一下子红了,她是女人,对这种事天生敏感,自然猜到了潘书记的真正想法。
你要是不同意,我就不去,接着当我的车间工人。陈蓉咬着嘴唇,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丈夫。
张远征摇摇头:车间的活儿又脏又累,噪音还大,收入低不说还经常被扣钱,你还要倒班,休息不好。
这才多长时间,你就憔悴了不少……能进厂办,那就是脱离苦海、一步登天,这样的好事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。
陈蓉眼睛一亮,兴奋地说道:你要是不反对,那我就去。他是厂领导,总不至于胡来吧?
张远征内心激烈地斗争半天,终于咬咬牙,点头道:去!有这样的好机会不抓住,那不成傻子了吗?
陈蓉到潘书记的办公室,说跟丈夫商量好了,愿意到厂办工作。
潘书记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,就好像一只猫看着爪子下的小老鼠,淡淡地说道:回头我打个招呼把你抽调上来,试用期一年,表现好就留在厂办,一年后办理调动手续;表现不好的话,随时都有可能让你回车间。
陈蓉心头一震,似乎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。
回到车间没一会儿,车间主任把她叫过去,让她把工作交接一下,明天到厂办报到。
到了厂办,陈蓉手脚勤快有眼色,干活踏实又细致,可她总感觉别人看她的眼光怪怪的,背着她嘀嘀咕咕,好像在议论什么。
陈蓉心里清楚,谁都知道她走了潘书记的关系,有些风言风语也在所难免。
潘书记倒是没怎么招惹她,有时候陪客吃饭会叫上她,她也会主动为领导挡酒,其他倒也没什么。
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间,正当陈蓉暗暗松了一口气之时,有一次饭局陈蓉喝多了,潘书记送她回家。
到了楼下,陈蓉脚步踉跄,潘书记就扶她上楼。
陈蓉本想拒绝,可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平路都不稳,上楼如果摔一跤怎么办?
上楼的过程中,潘书记的手就有点不老实,搂腰的手摸她的屁股,插在腋窝下的手去够她的乳房,看似无意实则有心。
陈蓉有心提醒他几句,又不知如何开口,只能装作不知。
到家后,张远征接过媳妇,对潘书记连声道谢。
潘书记看了看屋内,得知这个三口之家还住团结户,说道:咱们的新家属楼快盖好了,到时候我看能不能给你们分一套。
夫妻俩顿时眼睛放光,连声拜托,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
分居之时,张远征住小平房,陈蓉迁来后,还是潘书记打了招呼,他们才住上了团结户。
两室一厅的房子住着两家人,共用厨房、客厅和卫生间。
只有一个卧室,女儿越来越大了,还跟他们在一个床上睡……能分到属于自己家的一套房子,是夫妻俩最大的心愿。
两口子晚上在被窝里说起潘书记都是敬若神明,陈蓉对潘书记刚才上楼时吃她豆腐的事早就抛之脑后。
夫妻俩的想法达成一致,以后一定要巴结好潘书记。
说着说着,两口子来了兴致,也分不清是谁主动,轻车熟路地抱在一起交媾起来。
激情澎湃之际,陈蓉忽然发现丈夫的眼睛正看着旁边,扭头一看,女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正看他们做爱。
发现母亲的眼光看过来,张小佳赶紧闭上了眼睛。
陈蓉有些尴尬,条件所限,女儿也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父母的活春宫了。但丈夫刚才的眼神充满欲望,让她怵然心惊。
女儿从小跟爸爸亲,每晚都钻爸爸的被窝,现在一天天长大了,陈蓉不免有些担心。
几天后,潘书记私下问陈蓉会不会跳交谊舞,他缺个舞伴。
那年头交谊舞风靡神州大地,红男绿女在灯光昏暗的交易舞厅摩肩接踵,跳着跳着就跳到了床上,社会上离婚率激增。
陈蓉出于好奇也去过几次,却不习惯跟陌生的男人搂搂抱抱,舞步也没学会多少,后来就不再去了。
看着领导殷切的目光,陈蓉点头答应了。回到家跟张远征一说,丈夫也不好反对,毕竟以后很多方面仰仗着这位厂领导。
潘书记带她去的是高档舞厅,不像普通舞厅乌烟瘴气,这里有冷暖空调、豪华装修、动听的音响,就连酒水小吃都价格不菲,四周还有封闭的小包厢。
在轻缓的乐曲中曼舞,坐在包厢沙发上喝着饮料偶偶低语,气氛温馨又浪漫,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
也就是在这里,陈蓉一点点沦陷了。
潘书记真的是很懂情调,不但教她跳舞,还会跟她谈心。
两个人在舞池里越搂越紧,耳边的甜言蜜语也越说越动听,包间里也越来越亲密无间。
从拥抱、抚摸到亲吻,陈蓉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迷失了自己,在潘书记的苦苦央求下,还平生第一次在包间的沙发上为男人口交……
毕竟是公共场所,包间也不是绝对安全,所以两个人没有进行最后一步,但彼此都明白,那只是时间早晚而已。
厂里分房时,本来资格不够的张远征不但分到了房,还挑到了好楼层,这都是潘书记暗中运作的结果。
当晚,潘书记将陈蓉带到了宾馆,洗过鸳鸯浴,在宽大的双人床上,陈蓉迎来了人生中第二个男人。
回到家,陈蓉感觉愧对张远征,低着头不敢看他。
但丈夫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就猜到发生了什么,将她摁倒床上扒光了衣服,疯狂地操她,比新婚时更加激情。
一年的实习期过后,陈蓉如愿以偿将关系转到了厂办。潘书记出差也会带上她,住宾馆虽然开两个房间,但每晚都是同床共枕。
每次陈蓉出差回来,张远征都不让她洗澡,晚上就兴致勃勃地跟她做爱。
丈夫会仔细检查她的乳房和阴户有什么痕迹,逼问她和潘书记做爱的细节,照葫芦画瓢地玩弄她,一边骂她是骚货,一边激情万丈、大展雄风。
陈蓉逐渐习惯了丈夫的性癖,越来越懂得配合,甚至会添油加醋地刺激他。
花无百日红,没过几年,新分来的一个漂亮女大学生接替了陈蓉在厂办的岗位。
男人都喜新厌旧,不过潘书记对陈蓉还算不错,没让她回车间,把她安排到服务公司的一个清闲岗位。
陈蓉眼看着那个女大学生跟潘书记共赴饭局、出差随行、携手进舞厅,重复着自己的老路,竟然有一种弃妇般的妒忌和怨毒。
说来也奇怪,跟潘书记断了来往,张远征对她的激情也没了,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跟她过一次夫妻生活。
陈蓉正是虎狼之年,本来还想堤外损失堤内补,没想到两头落空,自然心怀不满。
再加上这两年厂里效益下滑,张远征的收入还没妻子多,在家说话便没了底气,大事小情都是陈蓉说了算。
发现丈夫跟女儿的感情不正常后,陈蓉跟张远征有过坦诚交流。
知道丈夫对女儿有想法,她没有阻止,反而因势利导,希望丈夫能拴住女儿的心。
丈夫钻到女儿的小房间里亲热,回来就会跟她汇报情况,每次陈蓉都听得淫心荡漾。
她知道丈夫对女儿视若珍宝,不会突破底线,便采取了放任的态度。
当陈蓉欲火难耐,主动撩拨丈夫时,只要提起女儿,张远征就有激情。
夫妻俩找到窍门,每次做爱时来个角色扮演,陈蓉嘴里浪叫着爸,亲爸爸,操小佳,使劲操你的亲生女儿,张远征就会兴不可遏,两个人一起达到高潮。
人到中年,陈蓉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,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。
常言道,一个女婿半个儿,女儿的另一半不仅关乎自身幸福,也是岳父母将来的依靠。
她打量着女儿今天带回来的男朋友,平心而论,这个小伙子相当不错,不管放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。
但如果女儿婚后两地分居,陈蓉自己就有切肤之痛,怎肯让女儿重走老路?
张小佳见到侯卫东遭受父母冷落,心里很不舒服,不满地说道:爸、妈,今天中午吃什么?我去择菜。她起身对侯卫东说道:跟我去厨房。
侯卫东刚要起身,陈蓉站起来:你们坐着吧。她径直走进厨房,砰
地将厨房门关上。厨房里飘荡着鸡汤的香味,知道女儿要回家,陈蓉专门请了假,早早地从菜市场买了一只土鸡,用小火煨得香气扑鼻。
女儿怎么就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呢?陈蓉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,忍不住抹起了眼泪。
过了一会儿,张远征走进来,见妻子眼泪汪汪,便劝慰道:人都来了,吃过午饭,好好跟他谈一谈,这个小伙子看上去挺通情达理。
中午饭很丰盛,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太尴尬,四个人埋头吃饭,连眼神都很少交流。
饭后,按照夫妻俩商量好的分工,陈蓉对阵侯卫东,张远征负责做女儿的思想工作。
陈蓉坐在沙发上,看到丈夫带着女儿去了次卧,指了一下那把椅子:坐下吧。
到了最后摊牌的时间,侯卫东心里也有些紧张,他拘谨地坐在椅子上。
陈蓉问道:毕业了,你分到哪里?她的声音低沉婉转,带着一种磁性。
侯卫东知道未来的岳母开始查户口了,只要能查户口,就说明还有希望,老老实实地回答:今年益杨县从大学毕业生中招聘一批干部充实到乡镇去,锻炼几年就能进县机关。
我想这是一个机会,就参加了益杨县的考试,考了第二名,具体分到哪里还不清楚。
陈蓉心想:就算是国家干部,但是在益杨县的乡镇里,有个屁用!
她脸沉如水,又问:你父母是做什么的?
我爸爸已经去世,妈妈在吴海县绢纺厂子弟小学教书。我有一个姐姐在邮电局上班,还有一个堂哥,在吴海县公安局工作。
对于侯卫东的家庭条件,陈蓉挑不出太大毛病,看着侯卫东的眼光也柔和了一些。
但想到益杨县到沙州市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路程,她将心中的一丝温情掩藏起来,面部表情如核桃一般坚硬。
小佳在沙州园林局上班,而你在益杨工作,如果你们结婚肯定要两地分居。
现在沙州的户口控制得很严,我和小佳爸爸没有能力帮你办调动。你堂哥是公安局的,应该有些关系,有没有把握把你调到沙州?
侯卫东直言不讳:我堂哥参加工作时间不长,他没有能力把我调到沙州。
陈蓉脸色阴了下来,道:坦白讲,我们只有一个女儿,想把她留在身边,这个我相信你能够理解。
我理解。
我和小佳爸爸两地分居多年,小佳小时候跟着我像孤儿寡母一样,日子过得很艰难,后来好不容易才一家团圆。
我们不希望小佳也过两地分居的日子,更不会同意小佳离开沙州。
你是大学生,思想觉悟高,希望能够体谅我们做父母的难处。
阿姨的意思,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?
陈蓉见侯卫东的表情很痛苦,委婉地道:我们对你本人没有意见,也尊重你们两人的感情。
但是你们现在已经离开学校,进入了社会,必须考虑现实问题。
侯卫东低头不语。
陈蓉加重了语气:爱一个人,就是要让她幸福。如果你真喜欢小佳,就应该像个男子汉,与小佳果断分手,以后别再纠缠她。
这种情况,侯卫东早就料到了,可是当话真的挑明之时,他还是心如刀绞,过了一会儿才道:现在我心很乱,不能马上答复,请陈阿姨让我好好想想。
小佳随着父亲进到次卧,随手把门关上。看到张远征已经坐在了床边,她想了想,咔哒一声把门反锁了。
看到女儿反锁房门,一脸古怪的笑容依偎到他身边,张远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知道父母都持反对意见,张小佳心中打定主意:拉拢张远征,分化父母。
她在爸爸脸颊上亲了一口,在他耳边腻声道:爸,我知道你爱我,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呀。
张远征没想到女儿会使美人计,身体有些僵硬,心虚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,低声说道:佳佳,爸妈也是为你好。
如果你跟这个侯卫东结婚,将来恐怕要两地分居,到时候吃亏的是你呀。
我不怕,这是我自己的选择,我永远不后悔。
你年轻不懂事,爸妈是过来人,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。
益杨到沙洲不算近,想见面就要等休息的时候。
平日里跟守活寡似的,夜夜独守空房,你受得了?
哪有那么惨?我守着父母,真寂寞了,不还是有你嘛,我的好爸爸!张小佳搂着爸爸的脖子撒娇,说的话一语双关。
你真就认准了这个侯卫东?
是,张小佳回答得很干脆,忽然撩起裙子,把张远征的手拽到自己胯间,摁在内裤的底端,浪声道,昨天晚上,我已经把自己给了他。
爸爸,你只要肯帮我,我这个地方也属于你。
张远征吃惊地看了女儿一眼,心里一阵阵发疼,自己养育了二十多年的鲜花,终究还是便宜了别人……女儿最后的话又抚慰了他的心痛,能让他分一杯羹,已经比天底下别的父亲幸福多了。
看到张远征的表情变化,张小佳知道父亲动心了,赶紧加一把火:等到我跟侯卫东结婚前的那天晚上,我穿着婚纱先让你享受一下洞房花烛夜。
怎么样,美不美,我的亲爸爸?
小妖精,你就是欺负爸爸好说话。
张远征脑海里幻想了一下女儿描述的场景:张小佳穿着洁白的婚纱,躺在新房的婚床上,大红床单上绣着鸳鸯戏水,自己比女婿早一步先入洞房……简直太刺激了!
张远征心驰神往,却不敢轻易打包票:不过,我不敢保证能说服你妈。
我相信爸爸的本事,等着你胜利的消息。你放心,我会信守承诺,到时候洗白白犒赏你这个功臣。
次卧房门一声轻响,侯卫东和陈蓉齐刷刷望向门口。张小佳一脸轻松地走出来,冲侯卫东点点头。后面,跟着脚步沉重、表情复杂的张远征。
侯卫东顿时有了底气,态度诚恳地对陈蓉道:陈阿姨,你和张叔叔为了小佳的幸福,不同意我们继续交往,这点我能理解。
但是我和小佳感情很好,所以我不会放弃。
我相信凭着我和小佳的共同努力,我们一定能有好的前途,这一点请你们相信。
陈蓉并不松口: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。我们是过来人,看问题很现实。
侯卫东冷静地道:阿姨,我和小佳说两句话,可以吗?
陈蓉故意冷着脸,点点头道:你们到小屋里去谈吧。
等到侯卫东和小佳进了次卧,陈蓉起身把丈夫拉到身边坐下,着急地问道:
没谈成?
张远征轻声道:你知道咱们这个女儿,认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。其实,侯卫东这个小伙子看起来还不错。
陈蓉说道:他比小佳成熟稳重,将来肯定有前途。如果他能在沙州上班,我当然不会反对,而且举双手赞成。
张远征劝道:至少小佳肯定会在沙洲工作,不会离开咱们身边。
年轻人不知道社会的复杂,现在只是一时冲动,也许用不了多久,两个人的感情就因为距离变淡了,不用咱们插手,他们自己就分开了。
陈蓉撇撇嘴,道:只怕未必,侯卫东这人性格强硬,小佳脾气也倔。让他们自己分手,不知要等多少年,耽误了小佳找对象怎么办?
往好处想,就算最后他们真成了,在沙洲也买不起房子,正好让女儿婚后住在娘家,天天守在咱们身边,不也挺好吗?
陈蓉瞪了丈夫一眼,忽然明白了什么,恨声道:恐怕是你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?
侯卫东进到屋里,用背抵住房门,紧紧抱住了小佳。
两人口舌交缠,抵死缠绵,更因为小佳父母就在门外,侯卫东即将回益杨,这样的亲热更显得刺激。
我做通了爸爸的工作。小佳给男友打气,咱们至少有一半把握。
侯卫东信心满满:我们两人都要坚持住,困难是暂时的,胜利终将属于我们。
小佳抬起头,看着侯卫东神情中透着坚决:如果我妈执意反对,我跟你到益杨去。
侯卫东抱着小佳,摇头道:若是你跟着我走,关系就彻底弄僵了,反而没有退路。今天事情的发展已经比预想的要好,我们大可以从长计议。
小佳心里有点不踏实,在侯卫东耳边说道:你发誓,无论什么情况,都不离开我。
我发誓,我们永远在一起。
小佳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,她慢慢地跪了下来,一只手拉开了侯卫东裤子拉链。
侯卫东吃了一惊:小佳,你干什么?
我要让你永远忘不了我。小佳的手从拉链处探了进去,费力地将他的鸡巴掏了出来,熟练地捋搓套弄着。
小佳这个动作实在大胆,侯卫东万万没有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会有这样的举动,全身僵硬着,轻声道:小佳,别……噢!
话没说完,小佳已经张开嘴将鸡巴含进口中,侯卫东舒服得浑身一颤,忍不住发出了惊呼。
在沙州学院的小山上,侯卫东好几次想让小佳给他口交。
可小佳总是一副很害羞的样子,每次在最后关头躲闪了。
此时,张小佳的疯狂举动却让侯卫东热血上涌,他望着小佳纤细而洁白的脖颈,暗暗在心中发誓,小佳对我如此深情,我绝对不能辜负她。
陈蓉见两人进了次卧许久都不出来,怕出什么意外,走到门口,说道:小佳,快一点,再晚就没有回益杨的车了。
听到陈蓉的声音,侯卫东心中一急,道:小佳,不行,他们在外面,起来吧。
话虽如此,他却无力抗拒女友如火如荼的激情,干脆将手伸到背后,轻轻地把门反锁了。
张小佳一声不吭,只是卖力地吮吸套含着越来越涨硬的鸡巴。侯卫东此时身体紧张得僵硬,浑然没想到小佳怎么会有这么熟练的口交技巧……
陈蓉没有听见回答,却听到屋里隐隐约约传来男人的粗喘和吮吸的声音,不免有些着急,厉声道:小佳,快点儿!
紧张的气氛加上刺激的性爱花样,侯卫东的快感瞬间达到顶峰,随着一阵颤抖,他使劲捏住了小佳的肩膀,所有的野性和精华都喷涌而出,一股股激射进小佳的口腔。
小佳紧紧闭着嘴唇,直到侯卫东喷射完毕,这才站起身来,鼓着嘴,深情地看着他,咕咚一声咽下了口中的精液。
然后,她温柔地将男友胯间的鸡巴塞回裤子里,轻轻拉上拉链。
等小佳收拾好,侯卫东坚定地道:小佳,你等着我,我一定要想办法来到沙州。
张小佳对侯卫东充满了信心,郑重地点了点头,道:这里收信不方便,还是按老地方给我寄信。记住,两天给我写一封信,必须写,不许偷懒。
两人从小屋里走出来,陈蓉狐疑地看着脸色通红的侯卫东和一脸娇羞的女儿,想到刚才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喘息声,猜测着这对小情侣刚才的行为,不由得心旌摇荡。
侯卫东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,他看着陈蓉,礼貌地告辞道: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,我就先回去了。
面对侯卫东魁梧健壮的身躯,陈蓉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点不舍,扭头对张远征说道:你陪着到车站去,买一张车票。
侯卫东礼貌地摇了摇头,道:谢谢阿姨,不用了。
此时,小佳态度坚决地说道:我送送他。
张小佳将男友送到楼下,两个人依依惜别。侯卫东踏上归程,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
(第五章完,请期待第六章《社会很现实》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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